王朝就是王教官，王教官現在要選擇了，庫勒是不是就是稻草人，故意讓華太太換乘呢？這時候必須做決定。蘇誠不說話，選擇是鍋，他現在也沒有分析出七八五六。從電話語氣來說，庫勒不是那個庫勒，但應該是代表庫勒的人，明顯聽見他身邊有一個工作小組。稻草人和庫勒的競賽，不是兩個人競賽，是兩個團隊的競賽。再優秀的殺手也需要後勤。

影視作品中的殺手，接到信息，從法國飛西班牙，進入酒店，開門殺了目標。這其實相當難，首先你要了解酒店的結構，別迷路了。其次武器怎麽運輸？再次，當地警察的巡邏如何，酒店的安保情況如何？退一萬步說，你知道房間內有幾個人，房間有沒有安保攝像頭？踩點，行動，撤退，全部需要信息和準備工作。打戰比的是經濟，軍隊實力重要性次之，這句話也許不對，但是經濟肯定很重要。殺手也是如此，身手再好的殺手，也需要後勤的幫助。

蘇誠思考中，王朝下令：“換車，開備用車過來。”

蘇誠真沒想到，莊園內還有一輛防彈汽車，莊園外有停車場，主要供給來賓使用，莊園內的車庫是華家自己用，車庫內開出一輛和華太太這輛汽車幾乎一樣的防彈汽車。

王朝開車，按照原計劃離開莊園。四名保鏢留下，打開了汽車的油箱，他們拿來一個抽水器，抽出裏面的汽油，很快就吸住一個打火機大小的物品，拿出來一個，不清楚是什麽。

華太太將發送到她手機視頻的視頻轉了出來，蘇誠看視頻是一個加油站的監控。並非說加裝鋼板就是防彈汽車，防彈汽車每個零件加工都有講究。上世紀末，格魯吉亞總統就依靠防彈汽車，硬是頂住了歹徒的火力。數年後，他的防彈汽車被三枚火箭彈命中，仍舊堅挺無比。正因為這樣，專業的防彈汽車非常重，其重量甚至高達五噸以上。因為重所以非常耗油，這幾天來防彈汽車加了兩次油。在一次加油中，開車的保鏢習慣的在車內打開了油箱，下車，將錢交給加油站工作人員，副駕駛座的保鏢去開油票。就在這期間，一輛汽車逆向開過來加油，險些碰到保鏢，保鏢忙後退，轉身看車主。在大家都被這意外吸引的數秒時間，有人將這不明物體投入油箱中。

一共兩個人，一個是逆行的車主，一個是投不明物體的人。監控雖然不算很清晰，但是可以看見投不明物體的人是女子，頭發蓬松，十有八九是假發，看身高，偏向男子。不過蘇誠一眼就看出了逆行轉移註意力的那個人，不就是朝垃圾桶放裝錢袋子的李沙嗎？加油站監控鏡頭下，和莊園外小區監控下，李沙的衣服顏色都沒換，他還下車道歉，還故意的看監控。

似乎李沙正對著鏡頭叫囂，來呀，來抓我呀……

蘇誠參不透李沙這張牌，出的實在是莫名其妙，不，不對，是神鬼莫測，這讓蘇誠拿不準稻草人到底有什麽意圖。

丁東對李沙也抓狂，現在兩條線索表明李沙和稻草人是有直接關系的。但是哪一條線索都不可能逮捕李沙，就算逮捕李沙又如何？人家既然明著來，就不怕你警察找上門。

丁東於是打電話給蘇誠，蘇誠內心小讚一個，在大家都關註華太太出行的時候，丁東知道自己的工作不是保護華太太，而是盡可能的破案。如同一個家庭，丈夫專心賺錢，至於太太晚上燒什麽菜，就不要在意，你賺的錢多，太太晚上的菜色自然就更好。你把心思放在晚上太太燒什麽菜上，你賺錢的效率就會大大降低。

蘇誠左右看，丁東把九妹塞給自己，九妹早跑沒影了，蘇誠道：“李沙我也不好下定論，你的意思呢？”

丁東道：“警方資源是無限的，既然他們把李沙露出來，那我們就扣李沙。目前兩條線索指向李沙，雖然不能逮捕他，但是可以申請搜查令和開刑拘通知書。”刑拘通知書是警方開具的強制扣押嫌疑人的文書，但是只有三天時間，超過三天不出具逮捕通知書，要麽是向檢察官申請延長，要麽就得放人。

蘇誠道：“我認為可以試探，但是不拿搜查令，也不開刑偵通知書。去拜訪下李沙，然後抽調幾名刑警蹲守跟蹤李沙。”

“你的意圖是？”

“我的意圖我知道都不知道，目前我們不知道李沙被扔出來的原因，所以我們也扔出一個稻草人看不懂的問題。我之前說過，稻草人在八點行動，第一個可能是試水，試探。第二個可能是執行計劃，我認為稻草人是直接執行計劃。李沙是計劃的一部分。這時候要防禦稻草人計劃，就得虛虛實實，我們也給他來個莫名其妙，讓他多花心思來偵查我們，也能多爭取一些時間。”

“有道理。”丁東問：“華太太和華子寒？”

蘇誠道：“兩個猜測，第一個猜測假設稻草人無恥，交了錢人家仍舊不會放華子寒，明天要求華太太再送一次。”

“哇，這太無恥了。”但是華太太不能不聽，人質在對方手上了。丁東問：“第二個可能呢？”

“第二個可能……”蘇誠道：“開水派遣了很多保鏢，具體數量數不過來，王朝肯定心中有數。原本公司和莊園密不透風，稻草人不是神仙，很難下手。華太太去送贖金，明面看來是對方了解華太太的安保情況，或者是找機會狙殺華太太。但是很多人沒有想到一點，華太太去送贖金後，莊園的安保力量降低了九成。他們有個誤區，認為華太太不在莊園，莊園就不需要過於防範。”

蘇誠：“我認為稻草人可能已經或者準備潛入華家……但是，稻草人要求的是中午交付贖金，而不是晚上，這對於他利用這個時間潛入是不利的。”自己推測是自相矛盾。

目前華家的人，大兒子之類的，要麽就住公司，要麽就是在保鏢保護下工作，華家自己人目前只有華太太夫妻兩人。華家的工作人員除了數名廚師和保姆外，連司機都已經放假。要魚目混珠潛入並不容易，但是因為人員突然減少，可以潛入隱藏。如日本戰國時期的忍者，他們可以在地下挖坑，把自己埋起來，吃喝拉撒全部在裏面解決，只留一個出氣孔，目的是數天後埋伏對方的將領。華家建築很多，很大，大兒子，二兒子，華子寒還有華飛語都有自己的小樓，還有自己的專屬小管家。

蘇誠再補充：“但是又感覺自相矛盾，最少主樓是無法滲透的，短時間內保鏢不會發現，但是熬不過多久。稻草人不是押寶的人，一出招就是險招，太矛盾了。”

丁東嘆氣：“這次玩的很覆雜。”

“沒辦法，要刺殺華太太簡單不了，另外稻草人本就是老謀深算……對啊，老謀深算，怎麽就出險招呢？所以我也沒信心說稻草人會潛入，但是邏輯上來說，這是個空檔，稻草人做這些事，有可能是這個目的。”

對方現在招已出，蘇誠看不懂……

丁東道：“我先見見李沙。”

……

丁東和一名便衣來到了一家家電回收和修理店，這種店鋪收購壞的，或者是淘汰的家電，修理和清洗後再出售給消費能力較低的人。利潤相當不錯。問：一臺五年的空調多少錢收。回答：一百塊。問：怎麽可能？回答：包運包拆。顧客打聽了一下，拆機就需要兩百塊，而且換了新空調，舊的沒地方扔，有人免費拆除也不錯，還能拿一百塊，於是就幹了。修理店就五百甚至一千再將空調出售。甚至有些這種店鋪開出了出租空調的生意。一些住出租房的年輕人，買新空調吧，不可能，畢竟是租房，但是夏天又熱。於是就買臺便宜二手的，能過這個夏天再說。

但是在國內，做生意有個奇怪的現象，在某城市開某店生意很好，不出一個月，店鋪周邊和城市中出現山寨此類店鋪出售商品的店鋪。經過一段時間的淘汰，剩下的幾家有一定盈利空間，但是生意又好不到哪去。

這家生意也一般，這家店是李沙開的，李沙現在有一個老婆，還有兩個孩子，他們住的是廉租房，就在附近。很難想像這店老板曾經是一位風雲殺手。李沙做殺手那麽多年，賺的錢去哪了？這也許是李沙的故事了。

丁東上門，看見李妻正在照顧一對雙胞胎，雙胞胎三到四歲，李妻人也很普通，比較年輕，三十左右，有一定的姿色，但是不擅長打扮和保養，所以只能算比較普通。不過這屬於過日子的糟糠之妻。

“你好，我們是警察，李沙在嗎？”

李妻頭也不擡，繼續餵飯：“不在。”

丁東讀出李妻對警察上門並不感覺意外。丁東道：“能和你聊聊嗎？”

李妻回答：“沒空。”

丁東蹲下來，微笑看雙胞胎，道：“是這樣的，我們懷疑李沙被壞人所騙，所以想和李沙聊一聊。”

李妻準備餵食的手中鐵湯勺停住，輕輕顫抖，左手抹一把眼淚，繼續餵飯：“不在，你們走。”

吵架了？還是怎麽了？丁東感覺不太對勁。電話震動，丁東看電話號碼，接電話：“九妹，怎麽？”

九妹道：“聽了你說的蘇誠推測後，我讓留守人員加強防備，發現李沙出現在華家工作人員宿舍附近，看情況應該是利用梯子在外圍，翻越過墻上的鐵絲網，他身體現在有多出皮外出血，應該是被鐵絲勾破的。”

丁東道：“我馬上過來。”

“好。”

丁東正準備掛電話，然後問：“蘇誠說什麽？”蘇誠一直在華家等待。

九妹道：“蘇誠說，奇了怪呀，兇器呢？”

“對啊，兇器呢？”

“我們懷疑他將兇器先沈入湖水中，不管怎麽說，現在非法入侵這一條他肯定跑不掉。王朝也趕回來了，我們準備先突擊審問。”

丁東問：“華太太那邊？”

九妹道：“對方在我們發現李沙後，打電話過來，今天先取消交易。王教官有些奇怪，我剛好給他打電話，說明了這情況。王教官認為對方是調虎離山，要潛入華家。他正在趕回來，另外莊園保鏢全面搜索華家，看李沙是否有同黨。”

“好，我馬上過去。”丁東看李妻，道：“不好意思，打擾了。”

李妻仍舊沒擡頭，輕輕搖頭，繼續餵飯，等丁東上車，車離開，她再也忍不住，一把抱住兩個孩子痛哭。

……

下午一點二十分，距離李沙被捕過去了四十分鐘，王朝在十分鐘之前帶人回到了莊園，華太太由副主管帶領，暫時不回莊園。回到莊園之後，王朝命令手下再次搜查莊園，聯系九妹，兩人在一樓餐廳對李沙進行突擊審問。

證人保護小組屬於刑警系統，擁有使用一定暴力的控制權，還有審問權。九妹本打算早點開始，但一來王朝要求他到之後一起參與審問，二來是蘇誠告訴九妹，現在有很多疑點，建議暫時不審問李沙。這兩個原因，前者是因為九妹和王朝之間合作存在一些問題，後者是因為九妹對蘇誠意見並不是非常重視。

審問開始時，蘇誠正延著墻體走，他所處的位置是發現李沙位置，李沙被發現後，立刻逃跑，被保鏢快速追上，放倒在地。這是第一個疑點，李沙好歹也是風雲殺手，被發現後就被追上了，並且被抓了。

蘇誠繼續走，走了十米左右，看見了墻上鐵絲被壓低，仔細看可以看見點點血跡，說明李沙身體的皮外傷就是這裏來的。李沙精神不錯，被捕後不管身體上的傷害，笑罵保鏢是看門狗。

第二個疑點來了，這裏距離工作人員宿舍只有十米左右，距離湖邊有三十米。工作人員宿舍暫時沒人住，李沙選擇這個點翻進來，他不將兇器藏到宿舍中，反而要步行三十米，通過開闊地去湖裏藏兇器？

湖水裏沒兇器？那李沙進來幹嘛？他想掐死華太太嗎？搜身結果沒發現其身上有致命武器。

第三個疑點，李沙是兩次故意暴露的壞人，第三次幹脆送上門。稻草人如果就這點能量，那還需要自己出馬嗎？

正想著，九妹打來電話，蘇誠接電話：“餵。”不會是招供了，故意被捕，然後誘導警方。

九妹很驚慌的聲音：“蘇誠，你快過來，快呀。”

“什麽事？”

“你快呀。”九妹快哭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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